苏州最后的蚕种场

    蚕，苏州人喜欢称之为蚕宝宝。享有“丝绸之府”美誉的苏州，历史上种桑养蚕，纺丝织绸，源远流长，是江苏最古老的蚕区之一。浒关蚕种场，曾经全国最大的蚕种场，在行业内有“铁种”称号，但随着养蚕这个古老产业的衰废，昔日的辉煌也已不再。作为目前我市唯一的一家蚕种场，浒关蚕种场还孤独地守在天平山北麓，对保有的144个桑蚕品种进行着种质资源保护。

   蚕桑巨无霸　浒关蚕种场显赫一时

   鱼米之乡苏州，在过去，蚕桑和丝绸绝对可以傲视全国。农耕时代，苏州不仅有最漂亮的丝绸，相伴还有最发达的蚕桑养殖业。叶圣陶先生《多收了三五斗》，对此便有另类描写。

   说起苏州的蚕桑养殖业，浒关蚕种场不得不提。这个始创于1926年的蚕种场，一度在全国桑蚕业来说都是如巨擘一般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行业全盛时期，有1个原种分场、4个普通种分场、1个蚕种冷库、1个试验组、职工500多人、桑田2000亩、年生产杂交种70万张。无论哪一个数据，放到行业内都能够震一震。

   走进如今位于天平山北麓的浒关蚕种场，当年的盛况当然已经不再。几排高大但略显简陋的瓦房，周边是成片的桑林。几个中年女子，挎着背篓熟练地采着桑叶。

   场长诸新元介绍，1918年，蚕桑学家郑辟疆任浒墅关女蚕校校长，开创纯蚕种代替农村中普遍饲育催青的土种，使得蚕农收益大大增加，间接推动了江南蚕桑及丝绸业的大发展。女蚕校及浒关镇上的几家蚕种场，生产的杂交蚕种开始供不应求。于是，郑辟疆和邵申培两位集资创办蚕种场，在1926年建成大有蚕种场，即浒关蚕种场前身。

   到解放前，浒关有大大小小22个私营蚕种场，大有蚕种场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。1956年，蚕种场“公私合营”，合并成五个国营场，其中包括一个原种场，四个普通种场。培养的蚕种还走出国门，供应给阿尔巴尼亚、越南、朝鲜等国。

    产量萎缩　桑蚕业走向告别时代

   桑蚕业的衰落，似乎是无可避免的。养蚕劳动强度大，机械化难度高，导致用工量大、劳动成本大，这样一个难题，目前直接摆在了全国桑蚕业面前，难以解决。另外，土地资源越来越稀缺，以一亩桑林配1.2张蚕种来计算，亩均年纯收益仅为千把块，投入和产出比，显得太低了。

   翻开《苏州农业志》可以看到，近一百年以来，苏州的桑蚕业有兴有废，但总体来说，量非常大。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，苏州各地开始大办缫丝厂，原料茧紧俏，桑蚕生产迎来高速发展阶段。1992年，统计显示，苏州饲养蚕种48.68万张，一年4期布局，年均张产茧量37.01公斤，年茧总量1.8万吨，鲜茧平均出丝率14.1%，创下历史最高水准。盛极而衰，此后桑蚕业逐步萎缩，但到2005年，全市依然有桑园56457亩，有3.7万户蚕农，年发种7万余张，产茧2753吨。不过从苏州市桑蚕指导站近两年的统计数据来看，全市目前每年的发种量，只维持在1万张左右。相比最高峰的1992年，仅为近五十分之一。

   蚕种场，桑蚕业兴旺时的香馍馍，自然也跟着门庭冷落起来。据了解，建国初，苏州地区办理工商登记的蚕种场约40个，其中浒墅关地区就有22个。1952年，私营大有蚕种场带头公私合营，40个蚕种场合营成9个。1960年再度合并，留下3个，分别在浒关、吴江和昆山。1997年，昆山蚕种场停产停业。2003年，国营吴江蚕种场改制。目前，浒关蚕种场是苏州唯一一个蚕种场。

   保种供种　144个蚕种条条是宝贝

   搞养殖的人都清楚，好的品种是多么的重要；搞选育的人都了解，丰富的母本是品种选育和开发的前提。

   在浒关蚕种场，目前主要进行原原母种、原原种、原种的培育。这三级原种，占到全省产量的98%以上。每年培育出的三级原种，会提供给省蚕种管理所，用以培育商品性更好、更易养活的一代杂交种，然后再提供给全省乃至外省的蚕农。

  “三级原种，重要的是要保持品种性状的稳定。”诸新元说，从一百年前郑辟疆开始，多少代蚕桑学家费尽心思，通过这三级原种选育出体质强、抗病好、丝质优的优质杂交种，所以，保持这三级原种性状的稳定，至关重要。为此，浒关原种场在三级原种的培育中，有一套严格的操作流程。

   在诸新元的带领下，记者有幸参观了蚕房。首先是踩石灰，进行第一道消毒。然后洗手换鞋，进入到蚕房里。刚一走进，一股辛辣味道呛得人直流眼泪。这是因为在收蚁之前，蚕房会使用福尔马林和漂白粉溶液进行消毒。直至整个蚕季结束，这股辛辣的味道也不会完全消失。

  “洗手给桑，换鞋入室，这是蚕种场几十年来的规矩。”诸新元说，蚕房要求高，桑叶要求更高。每一片新鲜采下的桑叶，都要用专配的漂白粉水浸泡，以确保没有农药残留，防止蚕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得病。桑叶都要晾晒在阴暗通风处，保持新鲜。

   喂食也有讲究。催青孵化所用的蚕纸，每一张都要称重量，这样孵出蚁蚕后，扣除纸张质量才能测算出蚁蚕的数量，掌握孵化率的同时，也能控制每个蚕匾里蚕的数量，进一步可以决定喂桑量。

最后，符合性状特征的三级原种蚕种，才能被送到省蚕种站。不符合要求的，则被淘汰。

除了批量生产的三级原种，浒关蚕种场多年积累还保有144个桑蚕品种。在搞选育的人眼中，这144个品种可条条是宝贝，所产的丝长短粗细韧性各不相同，是一个丰富的蚕种质资源库，而且经过长期的保育与改良，这些选育素材系统纯正、性状良好，具有很好的利用价值。诸新元说，保护好这些品种，是他们种场的责任，所以，每年都要针对不同品种，采用各自的保育方法。

谈及将来，诸新元说，桑蚕丝绸文化是苏州的一张名片，去年，我市出台了《苏州市丝绸产业振兴发展规划》，浒关场的桑蚕文化传承发展至今，是苏州桑蚕丝绸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，场内的民国建筑在浒墅关老镇改造中也得到了保护。另外，今年苏州市政府积极推进的“四个百万亩”，浒关场的一百多亩桑园作为生态林地也得到了保护，所以他信心满满，这个百年老场，一定能坚持走下去。